ChatGPT时代，律师的价值重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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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主题：人工智能, 聊天机器人, ChatGPT, 律师服务

2023年初，人工智能助手ChatGPT迅速崭露头角，引起了广泛关注。甚至原本专注于法律和案例研究的律师行业也开始思考，是否真的会导致律师工作的消失。

对于这个问题，我坚定地认为答案是不言自明的。至少在律师行业的部分工作中，人工智能已经可以发挥一定的作用，如常规合同的起草和审核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律师可以专注于复核和最终确定稿件。然而，关于人工智能能够替代哪些工作以及达到何种程度，这还需要其在实际应用中的表现以及学习效果来进一步验证。

作为一名律师，我虽然不会深入探讨技术问题，但希望能借此机会，从律师业务的实践以及工作方式的改革这两个方面，来探讨人工智能助手如ChatGPT所能提供或协助的律师服务，并引发对律师工作方式的深度思考。

合同起草和法律咨询

近年来，众多法律科技公司已成功研发出各类智能 legal产品，例如合同文本数据库、合同审核功能以及人工智能法律咨询服务等。最初，这些产品的开发目标主要是律师群体，旨在为律师的工作提供便捷辅助。然而，如今已有部分法律服务公司开始将客户需求作为主要服务对象，并借助人工智能技术提供年度法律咨询服务。尽管如此，这些服务的价格相较于律师的报价具有显著优势，因此具有很强的竞争力。

在我国的法律服务领域，长期以来，人们一直习惯于接受一对一定制的服务方式。然而，随着科技的进步，尤其是互联网和大数据技术的发展，人们的法律服务需求正在发生着深刻的改变。如今，当人们需要签订合同时，往往会选择在网上寻找模板，而非寻求专业的法律人士的帮助。当遇到法律问题时，人们也更倾向于自行搜索答案，而非立即寻求律师的解答。虽然对于一些常规性的问题和合同，人们可以得到似乎合理的答案，但这并不能满足人们对个性化服务和准确性的需求。因此，如何在这个新的时代下，提供更加符合用户需求的法律服务产品，已经成为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。

ChatGPT 在某些方面似乎能够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些问题。它能够根据提问的信息，直接输出一份填写了甲乙方、价格以及争议解决方式的合同。同时，所提供的咨询回复也往往全面且准确。据我亲身体验，当让它提供一份英文版本的协议时，其表现相当出色。事实上，第二次输出往往会比第一次更为精确。

诉讼代理

或许有人会说，文本类和咨询类的服务可以由ChatGPT们取代，但打官司还是得找律师呀。确实，毕竟立案庭的法官暂时不会接受直接跟AI对话，而且按照当前法律规定，代理人也得是真正的人才行。但是，这并不意味着诉讼律师的工作不能被AI完成。

如果简单地将民商事诉讼律师的工作进行拆解，可以包括诉讼策略分析，起草起诉或应诉文件，证据收集和准备，庭审出庭，庭后跟进等阶段的工作。这些阶段中的每一个，拆解开来，其实都有AI能够辅助完成工作。况且，很多时候，当事人之所以需要聘请代理律师，是因为对诉讼程序不了解，这是隔行如隔山的信息差。但如果ChatGPT能够非常准确地告知当事人：案件在哪个阶段、需要向何方提交哪些材料、提交的文件需要注意哪些问题、法院法官的联系方式是什么，等等，那么这个信息差很大程度上就消失了。

至于诉讼材料，既然国外的法院都开始尝试用ChatGPT出判决书了，那或许我们也可以试下让它写起诉状、答辩状、证据清单，甚至代理词。

律师工作方式的改变

既然AI和法律技术产品能够带来这么多的便利，作为辅助工作的工具，为什么律师普遍没有进行充分利用呢？原因可能有以下方面。

1.工作太忙，精力有限，关注点不在此。

律师忙起来是真的很忙，作为一名每天埋头干活的律师，大部分时间都在疲于应付案件和项目上的工作。即便有时间闲下来，也要及时了解法律更新和行业动态。没能及时掌握新技术，缺少更为高效的工作方法，相信是很多律师工作中的痛点。旧的工作方式用久了，即便效率不高但也习惯了。一个工作忙完，下一个工作任务十万火急来了后，还是按照老办法处理，又是多少律师的常态。

2.法律行业整体没有改变工作方式。

AI并非刚刚兴起，对律师行业的冲击也不是一两天了。但是，可能因为法律本身的滞后属性，作为反映和解决社会问题的系统，法律行业似乎并没有引领科技和行业革新的生命力。如果不是因为疫情，或许网上立案和开庭的功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善。

3.律师传帮带的成长方式导致缺失对科技产品的更新。

律师基本都是要靠师傅手把手带出来的，老一辈律师的工作方式和习惯自然就成为了后辈的学习标本，而且在长时间的共同工作中也很难就新的工作方式达成共识。

从工作的完成方式来说，律师团队的老板如果有很成熟的团队结构，或许也缺乏动力或不关心某项具体工作是如何完成的。况且，对于能够高度适用AI解决的常规合同审核和调研，本身就是低年级律师的日常工作，是提高自身能力的必经之路。

当然，中外律所也是有别的。在英美律所普遍使用的合同审查和起草工具，在中国律师这里可能就普遍缺失。比如，外国律师发来的合同中前后联动的条款，可能到了中国律师这里就要完全靠脑子记住后手动翻看和修改。

结语

时常觉得费解，律师作为不算笨的一群人，为什么却好像是高科技的绝缘体。其实，起笔写这篇文章时，一开始的题目是：都已经ChatGPT时代了，律师究竟还有多少价值？因为AI确实已经不算新鲜事了。相较于科技的发展速度，我们的很多工作方式实在是显得陈旧，如果向美国欧洲的律师看齐，更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ChatGPT火了，我们或许能够以此为契机，抬头张望一下。

律师和ChatGPT不是对立的。相信磨刀不误砍柴工，律师如果真的用好ChatGPT们，也能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到更有价值和创造性的法律服务中。